[于郑]蜗牛先生 02
#写着写着忍不住就要写点冷笑话
#但是太冷了，我不说一定不会有人注意到。说了也不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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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房间里的空调嗡嗡作响，温度指示器调在18摄氏度的位置。郑轩穿着长袖睡衣裹着一条被子抱着腿坐在电脑前，大约是在思考。
男女主角相识5000字，男女主角相爱9000字，男女主角恋情遭父母反对私奔9000字，再写个Happy Ending的结局3000字。很好这样就能写完了，so easy。郑轩心里想着，把电脑画面从大纲切回WORD文档。
厚重的窗帘布隔绝了外界的阳关，整个房间里只有电脑屏幕反着无机质的蓝光，照在郑轩的脸上，他的表情有些严肃，手停在键盘上，仿佛在等待一个时机，随时都可以如同暴风骤雨一般一泻千里。他就这样神情专注得看着电脑屏幕，肃穆成一种哈姆雷特式的悲壮。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并写不出啊！！！！僵持了大约15分钟后，郑轩自暴自弃得在WORD文档里打下这样一行字。
然后一头扑倒在床上，索性整个人蜷缩起来，用被子猛得盖住头，就好像一只蜗牛一样。什么稿子？哦，让它去吧，眼不见心不烦。他想他应该辞掉作家这个工作，他大概患上了写稿综合症，听说有很多作家都会得这个病。
在交稿日前尤其严重。
截稿日，
已经过了截稿日
还没写完，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郑轩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整个人呓语起来。
然后如同幻听，他听到了门铃响起的声音。
世界轰然倒塌，郑轩仿佛能感受到死神冰冷的镰刀架在他的脖子后面。
他裹着棉被战战兢兢得爬下床，走到门口，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不出所料门外果真站着一脸煞气的于锋，他的责任编辑。不行，现在还不能开门，容我先编一个借口。郑轩对自己说到。说着再次用被子从头裹住全身，妄图逃避现实。
而可悲的现实是，他最终还是要开门放他的责编进来，就好像以前无数次被责编追上门催稿的情况一样。只是当郑轩看到于锋打开他所谓的稿子时的表情时，不禁不寒而栗。
这个责编比以往的都要可怕。他在心里默默悲鸣起来。
“郑轩老师，这就是你所谓的，‘稿子还有一些想要修改的地方’？”于锋不怒反笑，脸色阴沉得问了一句
郑轩看着面前的人原本英俊的眉宇拧成一个八字，吞了吞口水，感觉自己大概命不久矣。
“现在到明天早上八点还有13个小时，我希望在这13个小时内能够收到您的成稿。”于锋轻轻得为郑轩拉开了电脑桌前的桌椅，态度绅士，却完全不容商量。这是他作为成年人的理智对他作出的最大程度的克制。
“压……亚历山大……”郑轩看着于锋的表情紧张得都不知道先抬哪只脚。
◇
于锋一开始挑着眉毛站在郑轩身后看他码字。算不上手速惊人，但是倒也不慢，压力之下似乎刺激得脑细胞能够高效运转。
光标不住地后移，于锋曾经见识过的，郑轩松软清澈的文字不断落到他们安排好的格子上。很普通的恋爱故事，于锋想，但是很动人，就好像郑轩本人的气质一样。
他忍不住去偷看那个坐在他面前的那个创作者。他的头发是自然卷曲的浅褐色，带点散乱的蓬松，看上去很柔软的样子。都说人如其文，大约是真的如此，他突然觉得郑轩有点可爱。
郑轩这个时候恰好回过头来看他，四目相接，于锋竟然有点被看穿似的脸红。“你以为自己还有多少时间？”他用故作凶恶的口气责备到，企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个……你别站在我身后……我有点，亚历山大……”郑轩被于锋一凶，有些结结巴巴得回答到。
于锋烦躁得走到一旁的沙发前，略微清理出一块空地坐下，完了之后像个小学生一样掩饰般得补充了一句：“那你好好写。”
“好好好。”终于感受到压力源远离的郑轩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一时间只剩下电脑机箱嗡嗡运作的声音和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于锋看看这看看那，也有些无聊，窝在沙发里，闭目养神起来。
郑轩再回过头看于锋的时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室内的空调开得很冷，于锋只穿了一件应季的短袖衬衫，此刻身体微微向内缩着，皱着眉头睡不安稳。郑轩看着觉得挺内疚的。他的责编应该是一个计划性特别强的人，却被自己意外地打乱了节奏，搞得措手不及，不得不加班在他家蹲点。
他轻手轻脚得起身，从橱柜里翻出一条薄毯，盖到于锋身上。这稍微有些奇怪，他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内心闪过一瞬间的错愕，在郑轩过去的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他虽然是一个纯爱小说家，却没有谈过女朋友。他在作品里不断地剖析着女孩子的心理，实际上却觉得女孩子相当麻烦，理所当然的也没有照顾过女孩子，尽管这样温柔体贴的情节在他的小说里并不少见。
这让一切都变得有点微妙起来，郑轩觉得有些烦躁。他摇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然后坐到电脑台前继续写他未完成的稿子。
直到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郑轩才长吁一口气。天际微微发白，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5:48分，还算是安全上垒。他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于锋，随后大约是之前的高度紧张耗光了精神，他微眯着眼睛，睡意铺天盖地得袭来。郑轩头一歪，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
如果这个时候有第三个人在场的话大概会忍不住笑出声来。毕竟这个画面太过滑稽，他们两个人一个仰身卧在沙发里睡得不省人事，另一个趴在电脑前昏然入睡，空留房间里的那张大床无处施展他的舒适与柔软，甚至看上去都有些委屈了。
于锋再醒过来的时候是七点整，他良好的生物钟让他在即使没有闹钟的情况下也自然醒了过来。他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懵，四周都是他所不熟悉的环境。
这是哪？他想。
然后记忆才慢慢复苏过来，编辑部，地铁，郑轩老师的寓所，稿件。最后一个词蹦出来的时候让他激出一声冷汗，猛然惊醒过来。
毛毯顺着他起身的动作滑落，于锋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盖上了一条毛毯。他看着空调指示灯上显示的20摄氏度，缩了缩脖子，真冷，他暗自腹诽。但是心里却觉得暖暖的，大学毕业南下G市一个人打拼，什么都是自己来，大概除了妈妈就再没有人对他这么好过。他觉得鼻腔间有股酸胀胀的味道，稍微伤春秋怀了一下。
不过工作还是要赶紧去完成的，今天要上交成稿，之后就是排印了。他爬起来走到电脑桌前，滚动了一下鼠标，安心得看到“全文完”三个字出现在文章的最后。字数统计二万六千多字，刚好在约定的范围内。
于锋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郑轩趴在电脑台上睡着了。他这个时候看郑轩觉得心里暖暖的，还带着昨晚盖毯子的余温，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他心想郑轩怕是刚睡下，没有忍心叫醒他。床就在不远的地方，于锋又纠结了一会，最后还是打横里把郑轩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被子。
做完这些以后他去厕所洗了把脸，照镜子的时候有些给自己的表情吓到。熬夜之后神情差得可怕，今天交完稿子之后一定要好好睡一觉。他又往脸上拍了些冷水，感觉精神了许多。
纯爱小说是于锋不太会去阅读的题材，但是相当奇妙的，郑轩的故事却让他觉得很着迷。这些细腻的文字让他软化下来，用时下流行的话来形容就是，很“治愈”。真是个相当不错的故事，于锋在心里评价到，行文结构，遣词造句，都挑不出太多毛病。
只是错别字多了点，不过在编辑部前辈的热心“指导”下，于锋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了。
他随后给喻文州打了一个电话，请了半天假。他说稿件他已经成功拿到了，午休结束前会把排完版的文件发过去，下午终校前能赶到公司。
而后一切顺顺利利的，没有“蜗牛先生”拖进度，一切都按照计划的进度完成。于锋感到心情大好，他甚至最后还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小时交文件。做完这一切，于锋这才感到肚子饿的咕咕叫，从昨天晚上开始到今天中午都没有进食，郑轩这个时候还在床上睡着，于锋犹豫了半响，最后还是有点忐忑得走进了厨房。
◇
郑轩是在夕阳西下的余晖中醒过来的，他做了一个好梦，梦见自己手速飞快，一月份就写完了全年的稿件，喻主编愉快得给他放了11个月的大长假。然后他跑去不知名的小乡村度假，带着鱼竿在河边一坐就是一下午，临天黑的时候站起身来，只挑最大的一条带上，其他的全部放回水里。他提着收获的猎物，走在乡间小路上，闻着路过农家的烟火香气，猜他们的晚饭是什么。
然后他留着口水翻了个身，咕咚一声翻下了床。他躺在地板上眨眨眼，好像真的嗅到了烤火腿的味道，他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郑轩爬起身来，看到电脑桌上放着一份简单的火腿蛋，甚至不够管饱。他走过去他用手摸了一下盘子，似乎还带着一点余温，大约是做好放了有一会了。
边上还有一张便签。
郑轩老师：
昨天晚上打扰了，谢谢你的薄毯，已经叠好放在沙发上了。私自借用了厨房做了一点早餐，还望不要嫌弃。
PS.不知道你几点起床，如果冷掉了的话，记得用微波炉热一下。
于锋
字迹遒劲有力，特别是一笔锋字，凌厉极了。
TBC.
